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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雷:ABO、BL

 

 

    (二)

  

  陳彥樺與團隊其他人在討論接下來三個月該當進行的排程,卓雯又像個沒事人一樣出現在辦公室,熱情外放地向每個夥伴打招呼,塞給每人一杯咖啡。

  「阿雯,你的手受傷了喔?」

  有人注意到她手上的繃帶,擔心的問。

  「沒事啦,前幾天做菜的時候差點把廚房炸掉而已,哈哈。」卓雯笑著帶過,剛好與陳彥樺對到眼,她眨了眨幾下漂亮的大眼,「怎麼啦?彥樺?」

  「沒什麼,我擔心妳家廚房現在還好嗎?」

  「好得很!我盡量收拾得很乾淨了。」卓雯朝他吐舌,「各位,打起精神!倒數百天,加油!」她頗具氣勢的吶喊,試圖喊進每個人內心,包括她自己。

 

  陳彥樺已經很久沒抽菸了,卓雯也是。

  她因公眾人物的身分必須小心翼翼,且因為性別關係抽菸的模樣會導致觀感不佳,即使她冷笑過都什麼年代了,但如同她與陳彥樺認識的契機,站過街頭的他們都知道,要想選舉,政治人物好比演藝人員,被世人高度檢視只是最低標準。

  包裝過後的形象夠好,垃圾也能選上民意代表。

  他們也是深知這點才在多年前走上街頭,不單是路過,他們跑到最前線,對抗當時的政府,且投入選戰,進入國會試圖改變體制。

  卓雯躲在陳彥樺家的陽台抽菸,這天行程跑得太晚,陳彥樺原本要送她回家,她頓了頓,說她家養貓無法抽菸,而且陳彥樺看出來了,她並不想回家。

  他看著卓雯夾著菸的手,指節上的傷好了大半,他一直沒機會過問,但他在意得不得了,一邊想著那是人家的隱私不該多問,又怕她繼續傷害自己不願多說,他只能盡量陪在她身邊,撐著,不讓她倒下。

  「你那天去看言新的演唱會吧?」卓雯呼出一口長氣,菸草的味道很快地消散於風中,「怎麼樣?」

  「嗯很……懷念?」

  卓雯哼了聲,「什麼感想。」也不是真的要問,只是隨口開個話題,「那天,我很抱歉打斷你的休假。」

  「不,這沒什麼。」陳彥樺說。我知道妳那天需要我。他想。

  「我是真的很對不起你。」卓雯並沒看向他,她看著遠方某處的大樓,輕輕地笑了,「你都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陳彥樺一愣,「沒……啊,有。」

  「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那、沒有。」

  卓雯望了他一眼,深吸了口菸,呼出長息,「我還是得向你解釋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對吧?」

  「如果會觸及妳的傷痛,那可以不必。」

  「會觸碰啊,只是我覺得我必須正視它。」卓雯低眸,盯著自己夾著菸的指節。

  「那我猜猜,跟妳不想回家有關?」

  「嗯啊。」她捻熄手上的菸,又點燃一根,「記得我男友嗎?噢,他現在是前男友了。總之,他那天被不知道哪位 Omega 影響,觸發了易感期,他回到家後撲到我身上,強硬要標記我。」

  陳彥樺隨著她的視線盯著她手上的菸,感覺得出來卓雯試圖平靜地敘述,但抖著的指尖及語氣出賣了她。

  「你知道的,Beta 無法被 Alpha 永久標記。就生物構造而言,Beta 的腺體比 Omega 深得多,他企圖咬到我的腺體,他根本瘋了,我怕被他咬死,我只能盡全力保護我的後頸。」

  這能解釋很多事情,陳彥樺瞭然。

  「他一直……想要標記我……他說、他……他說……」卓雯顫抖著,好不容易唇才對到濾嘴,她深吸口後,試圖鎮定,陳彥樺等著,等她緩過來。「……他說:如果妳是 Omega 就好了。」卓雯抬頭看向他,眼眶泛著水光,「彥樺,你知道的吧?這句話有多殘忍,你是知道的吧?」

  陳彥樺眨了眨眼,他怎麼會不知道這句話的嚴重性。

  他們一同站上街頭的那年,是國會強行推動心跳法案的那年。

  更正確來說,是因生育率降低,限制 Omega 抑制劑用藥量及懷孕八週後禁止墮胎的細項,一齊列入心跳法案的範疇。

  針對 Omega 立的法,除了將 Omega 當作生育工具的歧視,還有許許多多的爭議,例如現今,不分第二性別為何都能自由戀愛,生育率驟降是必然,已經有許多傳統觀念中的 AO 配及 BB 配以外的伴侶產生及結合,生物構造中撇除 AO 配及 BB 配的伴侶皆懷孕率極低。

  當某個第二性別分化後的獨立個體被他人寄望成為其他性別,無疑是種壓力及歧視嚴重的言論,對其個體是嚴重的傷害。

  那句「如果妳是 Omega 就好了」言下之意能解釋為「如果妳能為我生孩子就好了」,將代表許多古板觀念,用孩子綁定兩人之間的羈絆,怎麼想怎麼令人感到恐懼。

  「身為 Beta,我們無法理解本能驅使的可怕,看他燒掉理智的那刻,我真的覺得被本能支配的 Alpha 或 Omega 好可怕,像他們這樣的人待在國會,真的能寫出中立的法案嗎?」卓雯深深地吸了口氣,「但這樣的想法出現時,我又意識到,人果然無法絕對中立,因為我這樣的想法也有很深的偏見。」

  卓雯擰熄了菸,這時視線才離開了他,飄回遠方的高樓大廈。

  「阿雯,」陳彥樺沉默良久才開口:「卓雯,我覺得妳這樣已經很好很好了。」

  「呵,什麼啊。」卓雯幾不可聞地嘆息。

  「我是指、妳已經夠努力了。」陳彥樺思索著該怎麼表達才好,「這陣子……不,這幾年來,一直都辛苦妳了。」

  卓雯眨著泛紅的眼,霧水奪眶而出,她用盡全力壓下泣聲,卻止不住潰堤。

 

  時間大約晚上十一點多,陳彥樺站在母校側牆滑了一下手機瀏覽訊息,他在前幾天讓卓雯留宿自己家後,突然很想回到高中校園,那是他與星星相遇的起點。

  這個時間點即使是晚自習的學生也早已回家,他盯著不高的圍牆,思考憑現在的自己是否能翻進去。

  「——你真的來了。」

  從斜後方傳來悶悶的字句,陳彥樺略感驚訝,他不用回頭也認得對方的聲音。他深吸口氣後才轉身,開口問道:「你怎麼有空?」而不是問:你怎麼來了。

  陳彥樺前幾天與言新簡短通過訊息,他說他想念母校,言新則回答他在南部拍電影,剛開完演唱會的他行程依然緊湊。但陳彥樺知道,言新一定也會找時間回來一趟,沒想到是今天。

  「天亮前要回去,不然我經紀人會殺了我。」

  言新的臉被口罩及鴨舌帽遮去大半,即使如此陳彥樺還是能感覺到對方語氣帶笑,似乎心情不錯。

  「心情很好?」陳彥樺推了下金屬邊框的眼鏡,他在工作時會選擇戴這個款式,給人的印象會相較嚴謹,今天工作結束後他便來這,這模樣的他對言新來說很新鮮,非常少見。

  「不錯啊。能見到你。」言新指了指他身後的圍牆,「要試嗎?」
  陳彥樺掙扎了幾秒,倒不是罪惡感使然,而是他怕言新受傷。

  言新看出了他的顧慮,仔細想想也覺得不該如此衝動,畢竟他還在拍攝期間,要是因任性舉動受傷了肯定有失專業。

  「不然我們走走就好?」

  「嗯,好。」陳彥樺輕應了聲。

  他們並肩繞著學校外牆走,這幾年來他們其實很少聯絡,前些日子演唱會的交集算是意外插曲,不然陳彥樺只打算看完就走,也沒想特地打招呼告知他來過。

  「看了我的演唱會,感覺怎麼樣?」

  「就、」陳彥樺頓了頓,「很懷念吧,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這裡。」

  「其實啊,我曾經想過你可能會來。我開了這麼多場巡迴,也抓不準你會在哪場出現。」又是帶著笑的語氣,言新繼續說道:「雖然真的見到你時,我說不出什麼好聽話。」

  言新似乎真的心情不錯,他平常不太會如此坦白。

  這讓陳彥樺有些訝異,「你居然有自覺。」

  言新輕笑出聲,他突然停下腳步,令陳彥樺不得不跟著停了下來。陳彥樺正要詢問為什麼要止步,只見言新盯著舊側門,思索片刻後開口:「這好像可以用點技巧打開耶?」

  「嗯?」

  「我是說,像這樣。」

  言新靠近門邊,鐵柵欄飽受風霜且沒在保養,舊門不再使用因此封閉後不太會有人特意檢查,眼看四下無人,他專心研究中間的門鎖,伸手進柵欄內摸索門鎖開關,陳彥樺從這個角度看也瞧不出他究竟想怎麼做,沒用多久時間,言新稍微使力便成功推開了門。

  鏽蝕的鐵門磨擦的聲音聽起來相當刺耳,但陳彥樺與言新止不住喜悅的神色,互看了一眼,偷偷摸摸鑽了進去。

  進到校園,整場無光的樣貌令他們兩位都感到陌生,畢竟他們學生時期不太會這種時間點還待在學校。

  母校位於市區,受到光害的影響,他們抬頭也望不見多少星子。

  「好像在犯罪。」

  「是在犯罪啊。」

  他們同時竊笑,也一段時間了,他們長大後很少一起做些瘋狂事,幾乎不曾有過。

  「被發現就完蛋了呢。」言新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意外地柔和。眼看學校內似乎除了他們以外真的沒其他人,他拿下口罩通風,「一個歌手跟一位受矚目的民代助理撬開門鎖潛入校園,怎麼看都覺得新聞很大條。」

  「一位知名歌手。」陳彥樺加強字句。「我也……沒有受矚目啊。」

  言新笑而不語。誠如之前演唱會後台時他說過,他最近見到陳彥樺的臉是在電視上,作為民代助理知名度通常不會這麼高,但因為他年輕又曾是社運中的意見領袖群之一,再加上他陪卓雯跑行程時意外地被注意到外貌姣好,又曾被挖出跟言新為高中組團時的成員,登時成為媒體喜愛追逐的目標。

  言新的粉絲會知道陳彥樺的存在也是因為學生時期那幾年他們一起組成樂團,直到言新被目前的經紀公司相中出道,陳彥樺才退團。

  且於此同時,陳彥樺開始專注於走上街頭抗爭。

  「星星。」

  「嗯?」

  陳彥樺抬頭望著空中沒幾粒的星子,「你覺得我們這次會勝選嗎?」

  「你的努力,我都有看到。」言新垂下眼,「雖然我希望你回到我身邊,陪我寫歌,但是,這個社會可能還需要你們去替他們爭取權益吧。」

  陳彥樺看向他,露出一個快哭的笑容。

  沒有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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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我居然會放棄上中下的標示,放飛自我,字數爆就爆吧(哭粗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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