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一方

　　配對：黑研（黑）

　　　（上）

　　有時候有些事情平凡得令人驚豔，當意識到時才會知道那些不起眼的平凡是多麼不可思議。

　　例如──黑尾鐵朗這個鄰居常來家裡拖著自己出門打球這件事。

　　又或是黑尾鐵朗成為三年級後的那個夏天，又熱又煩燥的氣溫拖著自己出門參加祭典，一個失手不甚摔碎了蘋果糖，黑尾鐵朗那高大的身軀比自己早一步彎下腰撿取碎糖塊，還取笑自己手笨。

　　孤爪研磨不曉得對方不厭其煩拖著自己出門比較奇怪，還是即使厭惡著人多的地方依然被帶出門的自己比較不可思議。

　　夜空中綻放煙花，始終沒有興致的孤爪研磨難得抬頭往空中看去。

　　如此眩目。

　　春假放完，孤爪升上了三年級，而黑尾一開始三年級了還能留在音駒排球部的條件便是把關好成績不掉落，所以也自然地上了理想的大學。

　　但孤爪知道那並非所謂的理所當然，黑尾三年級時有多認真兼顧社團主將與課業成績，他都看在眼裡。

　　而如今自己升上三年級了，原本的主將重擔交由他──噢不，他推薦了福永成為主將，巧妙地讓自己躲避最重的那一塊，當上了副主將。

　　他駝著背，縮著打電動，旁邊的黑尾則發出了吵死人的噪音，孤爪是這麼認為的。那是黑尾上大學後意外開發的新興趣。

　　孤爪回頭眼神哀怨地望著，黑尾一眼就能讀出他眼神傳達出的諸多抱怨：不是很喜歡打排球嗎上了大學怎麼不全心全意打排球而是兼任了熱音社的貝斯手欸不對最近似乎練起了吉他所以我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也只有黑尾能看出這麼多情緒，孤爪一句話也不用說。

　　「只是練練，意外覺得很好玩。」

　　「很吵。」

　　孤爪還是講話了，十足十表達他的不滿。

　　「抱歉，吉他是跟朋友借的，就想玩玩看。」黑尾語氣中毫無悔意。

　　孤爪沒問為何對方讀大學後身兼了排球部與熱音部兩個社團，比重一半一半，但樂器剛開始練，所以常跑熱音部，會開始練樂器的原因一定很蠢……不外乎是因為很帥吧，會很受歡迎吧！諸如此類的理由。

　　「不過……樣子看起來很帥吧！吶，研磨，之後我有演出的話要來看喔。」

　　孤爪沒有應答，他轉了回去，繼續專注於遊戲上。

　　「喂！好歹敷衍的回個嗯或點頭之類的啊！」

　　「……沒興趣。」

　　孤爪指尖敲下遊戲機按鍵，囁嚅回答。

　　黑尾是升上大學才開始練樂器，起步比他人晚很多，社團內多的是高中就開始玩樂器的人，他也只能下苦心多練多彈，減少了許多與孤爪碰面的機會。就連黑尾升高中而自己還是中學生時也沒相隔這麼長的時間，孤爪的母親最近會開始問起鐵朗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而他也只能回答對方上大學了，很忙。

　　再忙，黑尾還是會傳訊息給他，大多是自己先談一些瑣事，再問研磨副主將當得如何。

　　偶爾孤爪以前會覺得凡事都提到排球的黑尾很煩，但自從碰了樂器多了一項興趣後，會慫恿他要不要練看看 keyboard 的黑尾更煩，所以都被他一口回絕。

　　他不喜歡這種半路出家的感覺，更不喜歡引人注目。

　　雖然目前在排球部身為副主將，而成為主將的福永帶領著隊伍闖進 IH 縣內準決賽卻遺憾落敗，他與福永之間其實不分主副，同樣都帶著整團的人一起前進，只是他的熱情並不外放，有時會被猛虎取笑說想跟烏鴉鬥爭的野貓去哪兒了，都被他一句加罰練百來顆發球消去氣焰。

　　他曾經想過就把頭銜留在高中聯賽，該專心面對自己的高三身分，但他還是想再打一場垃圾場之戰，打比賽時那種冷靜分析觀測動腦的激昂是旁人難以理解的，他不討厭那種情況，甚至是喜歡，就像在破解極難的關卡，而對手是個活人，會進步，變數大，更有挑戰性。

　　所以他留下來了，為了春高。

　　黑尾有些驚訝但又不太意外，他被複雜的兩種情緒包圍，他原以為研磨會留下是義務或責任，不過他又清楚知道跟烏野的比賽對研磨而言就是在破關打大魔王，是一次里程碑。

　　「還以為我畢業了你就不必對我負責了。」

　　黑尾帶著車站附近新開的糕點店內的人氣商品之一的千層蘋果派，剛出爐熱騰騰的，味道太吸引人了他便買來孤爪家。

　　孤爪忽略黑尾刻意的調侃字詞，逕自去拿了盤子及餐具，走回來將蘋果派切片分裝好。

　　「怎麼沒切我的？」

　　「反正你又不吃。」

　　孤爪將四分之三的蘋果派先放置一旁待放涼，接著迫不及待地咬下燙口的蘋果派。

　　滋味極好。

　　「很好吃吧？你的眼睛剛剛亮了。」黑尾笑著說，擲起孤爪拿過來卻沒有使用的叉子，進攻孤爪手上的蘋果派。

　　孤爪捧著蘋果派閃躲黑尾的攻擊，一邊用眼神示意這樣很危險。

　　「阿黑，住手。」

　　孤爪蹙起眉，黑尾在真的惹他生氣前停手，相處久了，也差不多摸清孤爪的沸點在哪。

　　「讓我嚐一口嘛。」

　　黑尾笑了笑，在孤爪尚來不及反應時湊上前，於他的唇上吮了一口。

　　「嗯，滿好吃的。」

　　黑尾意有所指，孤爪瞇起眼。

　　若是玩笑，那可不好笑。但若不是玩笑，那又是什麼。

　　他們認識彼此太久的時間，不能更熟悉，只是眼下的孤爪看不透面前這位撐著頰銜著微笑望向自己的人腦子裡正想些什麼。

　　又一款遊戲被孤爪玩到破關，明明是高三考生，明明是排球部副主將，卻一點緊張意識也沒有。

　　自那之後黑尾都在忙大學熱音部的事情，明明高中時就是排球部主將啊，怎麼說分心就分心。

　　黑尾訊息裡提起孤爪升學輔導的事，他也只是回：不用擔心，不難考。黑尾問他志願想報哪間，他沒回答。

　　炎炎夏日又煩又躁，夏季集訓這次也邀請了宮城縣烏野高中前來，日向依然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向自己打招呼，似乎有用不完的體力。

　　「研磨！研磨！跟你說！我前陣子摸高超過影山了！」日向大聲嚷嚷，引來其他人側目，尤其是影山，那眼神都可以殺人了。

　　「我這次一定……一定要讓你露出不甘心的樣子！」日向熱血喊著，被緣下制止說太吵了。

　　「嗯，我很期待。」孤爪輕笑。

　　緣下走過來朝他握手講說這次也打擾了，山本跑去用身體撞了撞田中敘舊，灰羽跑過來朝日向大喊長高沒。

　　大家似乎都變了，但其實都沒變。

　　球隊的組成改變了，不過也不是那麼重要。

　　每日晚間的幹部會議，這天的孤爪實在太過疲累所以先行早退，將場子留給福永去開會，而自己先回空出來充當睡覺地點的教室休息。

　　他滑開手機才發現黑尾有傳訊息來。

　　──忘了你這週都去集訓，我還買了蘋果派到你家，這下只能自己帶回去吃掉了。

　　孤爪這時才真的意識到自己與對方的關係究竟有多麼密切。

　　這不起眼的平凡究竟是多麼不可思議。

　　他回了訊息，簡單幾個字──下次再買來啊。

　　下次。他們之間有無數個下次可以構成未來。

　　但依黑尾近期練團的程度，除了課業外還抽空去排球部，這個下次又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了。

　　時間飛快到了夏季集訓的最後一天，音駒與烏野的練習賽時間剛好為這趟訓練標下休止符，再來是歡樂的烤肉時間，今年教練一樣請大家吃烤肉作結。比賽以 27：25 結束，音駒這趟以來勝多敗少，保持一如既往的水準，烏野成員們雖然不甘心但正因為勝負欲持續延燒，所以說好了今年春高一定也要打進全國賽。

　　孤爪看著蹦蹦跳跳的日向，每次都覺得對方的體力值太神級了。

　　「翔陽，發球也進步了。」

　　孤爪平淡地開口，日向聞言竟然高興到抱住他，被他嫌熱。而一旁的山本見況，一臉天要塌下來的表情。

　　「那個研磨……居然會稱讚人了……」

　　「只是說出事實而已。」孤爪好不容易才掙脫日向的束縛，走去一邊蹲下休息，他點開手機訊息瀏覽著。

　　黑尾問他集訓結束後要不要一起逛祭典。

　　好累，不要。他想著，手也飛快地打字發送出去。

　　孤爪想起去年他恍神摔碎了蘋果糖，是對方先一步彎下腰撿取碎糖塊。他本來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也不曉得去年是怎麼被對方拖出門的，他強硬拒絕的話黑尾也不會強迫他。

　　我印象中沒看你穿過浴衣，好想看喔。黑尾回傳訊息。

　　不要，好麻煩。他傳完訊息後便關了螢幕，起身走出體育館，外頭其他學校的經理們正在準備烤肉的用具。

　　孤爪找到一處角落坐下，再次拿出手機開始打最近剛下載的遊戲。

　　是一款音樂節奏遊戲，他偶爾也會玩這種，除了節奏感外就是比手速，對他而言要破關也沒什麼訣竅，他打完三首歌的時間烤肉也差不多準備好開始烤了，陣陣肉香飄了過來。

　　他切換遊戲模式，挑了別的樂器來破關，鋼琴與吉他是相對簡單的關卡，他選了貝斯再打兩場。待他打完這兩場，那頭的烤肉大亂鬥正式展開，看著一群飢餓的高中男生搶食，孤爪往後縮了縮，晚點再去拿飯糰就好，眼前的情況根本戰爭。

　　這時芝山從混亂中擠出來，帶著兩盤疊滿肉及蔬菜的餐盤朝他走來。

　　「前輩，給你。」

　　「謝謝。」

　　孤爪接過其中一盤肉，望著眼前的爭鬥沒來由想笑。

　　「黑尾前輩畢業前有交代，孤爪前輩你這種情況下不太會主動進食，要我照顧你呢。」芝山嚼著青椒，嘴裡塞滿食物，雙頰鼓鼓的。

　　「……是啊，阿黑說得沒錯。」

　　孤爪依稀有印象去年的黑尾及烏野的澤村還有梟谷的木兔帶著食物們逼迫進食的荒謬場景。

　　芝山瞪大眼，他可能沒想過孤爪會這麼老實地承認。

　　一陣混亂的搶食大賽結束後，整體收拾完畢便為這次的夏季集訓畫下句點，日向跑來衝著孤爪朝氣十足喊了聲「再見」，他回了他一樣的話。

　　孤爪搭車回家時在電車上收到黑尾的訊息。

　　還要蘋果派嗎？黑尾問。

　　要。孤爪毫不猶豫地回傳。

　　──其實、我已經在你家了，快回來吧。黑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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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發文到現在隔了四個月，我真的產值低靡耶（艸

冷得要死的天氣到現在熱得要死，希望我下次發文不會又變成冷得要死的氣溫（太久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