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寫的速度越來越慢了......(醜哭)
06.
這下糟透了。利亞心想。
應該沒有什麼情況能比現在這樣更糟了。
他坐在溪邊發呆好一陣子,突然下起雨,驚覺染色後的頭髮不能碰酸雨,正要跑回房子內時居然正面碰上在外逗留的王城兵衛。
利亞茶色髮絲掉了大半,又因剛才出門是直接從書房走出來所以也沒戴能改變眼睛顏色的金框眼鏡,更沒有穿斗篷能迅速遮起髮色。
此時完全呈現黑髮黑眼的他,對上兵衛的視線,也做不出其他表情。
那位兵衛也沒下馬,直盯著他瞧,利亞這時發現對方的眼珠顏色與歐佩非常相似,皆是深藍接近墨色,容易讓人誤會眸色。
利亞不曉得該作何反應,他該用跑的回房子那嗎?但他怎麼跑,兵衛要追的話有馬絕對追得上他的腳步。那現在呢?他該原地不動嗎?他該開口說話嗎?要說的話又要說些什麼?
雨還在下。
他還沒思索出該如何行動,對方這時竟下了馬,走向他。
但對方吐出口的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
啊?
可能利亞的表情看起來太疑惑了,對方這時才驚覺自己認錯人。
「不對、只是長得像而已……」
「聽說現在的國王是黑髮黑眼,原來是真的。」
利亞低眸,想著對方下一步會做出什麼行動。
「跟我回王城。」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
利亞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問。雖然他也沒料到對方一開口講的會是這句話。
對方還真的思考起來,「事實上……有。畢竟我只是在這附近亂走,結果遇見你。」
雨勢轉小,利亞抹了抹臉上的水珠,他猜茶色的髮應該褪得差不多了。
「跟你回去的理由是什麼?」
「只覺得……跟陛下長得像的人,應該要帶回去。」
「……你覺得我們會有血緣關係嗎?」
利亞忍不住大笑,嚐到雨的味道。
「心煩意亂啊……」
他又呵呵笑了幾聲,感覺一切荒唐極了。「喂,你有斗篷吧?」
「什麼?」
「我問、你有多的斗篷吧?」利亞笑了笑。
雨停了。
「總不能要我穿這樣回去吧?黑髮黑眼不是很有價值嗎,你騎馬帶我回去不遮一下,是要宣告全世界快來抓我們嗎?」
「……啊、有。有多的斗篷。」
對方總算聽懂他的意思了。
「喂,帶我回王城的話……能見到國王嗎?」
如果命運捉弄人要他這時與王城來的兵衛碰面,與其想著如何逃避,不如就跟著他走吧。
反正……他也沒什麼好留戀的。
只是他來不及再三告誡梅尼及歐佩,不要去看他正在畫的那幅畫。
──那是他眼中曾經的景色。
啊、對了。
「你不急吧?能稍等我一下嗎?」
利亞開口,而對方遲疑了一下。「不用擔心,我會跟你回去的。」
他指了指樹林的方向,「我會從那邊走出來,不會花太久的時間……當你覺得不耐煩,你能進來找我,樹木上刻有記號,順著走可以找到我。」利亞再次抹去臉上的水珠,「……我會跟你回去的。」
待對方點頭,他往樹林內跑,跑到小溪旁,盯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黑髮黑眼的青年微笑了。
他做回自己了嗎?
他想。
*
利亞來到這個世界後內容記得最清楚的夢只有兩種,都令他不太愉快。
一是往下墜。
二是有個女聲對著他講話、也不對,似乎有可能是對著誰講話。
都使他心煩意亂。
但他發現前者越來越朦朧,感覺快要消逝,而後者……則越來越清晰、聲音越來越清楚。
這讓他相當困擾,尤其後者很明顯是要表達什麼的情況下。
「其實……你真的不必勉強跟我走。」
「我都上馬了,你還在講這個。」
「太像安排好的了……」
「什麼意思?」
「我出現在那……而你剛好從森林走出來,還下雨。你原本有去商都給人染髮吧?我看你當時的髮色有點差異,是淋雨後才退成黑色的。」
「是啊。」
利亞低眸,將斗篷的帽沿壓得更低。「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
「王城兵衛會有名字吧,應該不會只有編號吧?」
「忒爾。」對方回答。
「好,忒爾。我問你,你當時出現在那裡是心血來潮經過的嗎?」
「……不是。」
「那你是在找尋什麼嗎?」
「也沒有。」
「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那?」
「因為……陛下的囑咐。」
「什麼?」
「陛下要我告知尋夢人一些事後,要我去那附近走動。」
聽起來也太玄了點。
利亞心想。
但這個世界本來就如此玄妙。
或許那個陛下是個能預知未來的人?哈,真是個犯規的能力啊,不過一定同尋夢人那般,有諸多困擾吧。
忒爾帶他回王城時直接進宮,利亞看得出來他位階不低,往前邁進的速度幾乎不減,一路上沒人攔截他盤問,基本上看見他的臉就放行他。
「你要帶我去哪?」
「直接去見陛下,這是他的吩咐。」
好吧。
利亞也沒別的想法,畢竟他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對於國王這個職位身分一點感覺都沒有。
說不定他還會不小心講出什麼失禮的話惹來殺身之禍。
想像了下忍不住笑了,覺得這種該緊張的時刻卻一點慌張感都沒有。
他以為會像古裝劇演的那樣晉見皇上的排場很可觀,結果忒爾只是將他帶進某個房間,並說陛下在簾幕後等你很久了。
所以……我現在該、拉開簾幕嗎?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當作是娶妻儀式嗎,還拉開簾幕呢。
忒爾替他撥開簾幕,而裡頭的人自己走了出來。
利亞一時看傻了眼。
不是對方的穿著一點也不華麗閃閃,也不是對方的氣質出眾,而是──
對方的長相與自己極其相似,只差他的左眼下方有顆淚痣。
利亞還在第九區時就聽見忒爾低喃過他們長得很像,但沒想到會像到這種程度。要不是那顆淚痣,他都要以為對方推了鏡子出來。
「你好。我是這些地區的最高管理者──克利歐。」
對方微笑,主動伸出手示好。
利亞要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他還搞不清楚狀況。
「──我希望你能幫助我。」
「幫助……什麼?」
好,他現在正在跟一國之君講話,還是以平起平坐的關係?
論長相,他們看起來或許真有血緣關係。
「你不會覺得……忒爾帶你回來,只是碰巧吧?」
當然啊。怎麼可能。
所以說,是要幫什麼。
克利歐手還舉著,就等他回應。
利亞望著他的手,只說了句:「我希望你先解釋完畢,我才好決定。」
克利歐依然維持笑容,利亞突然驚覺他說話的對象可是一國之君,他似乎太過無禮。但奇怪的是,忒爾以及克利歐都沒有露出異樣的表情。
克利歐朝忒爾使了眼色,對方頷首後朝門外走去,並主動闔上門。
這時他才收回手,往布簾的方向比去,「坐下來聊聊,如何?」
說實在,他能不答應嗎?
*
「利亞不見了?」
「是的,原本只是想說他外出的時間也太久,到處找了他可能去的地方都不見蹤影。」
「會不會是跨區了呢?」
梅尼翻著書,上頭依然是十區外的文字。
「……他身上沒錢吧。」
「啊,說的也是呢。」
「而且他沒戴眼鏡就出門了。」
「這就挺糟糕的。」
「白天還下過雨。」
「……好吧。」
梅尼放下書。也確實,天色都晚了,利亞之前即使外出也盡量避免在日落後還待在外頭。
「沒辦法了,我來找吧。」
他走到畫室前。
尋夢人的能力無法回顧場景,只能承受情緒,他原本想的是如果他能知道利亞最後留下來的情緒為何,說不定能知道他的去向。
梅尼戴上垂墜耳飾,閉上眼,再睜眼,瞳孔呈現赤紅色,如火在燒。
發動能力好一陣子,他疑惑了。
沒有任何的情緒朝他襲來。
沒有。
這怎麼可能?是人都會有情緒的呀?更何況畫圖本身就是一件帶有情緒的動作。
他也確實沒有拒絕任何可能的一絲情緒,但什麼都沒有。
梅尼這時才想起來,自利亞來了之後,他從未過問他的私事,提問他在另一個世界時也大多都問一些綜觀的事物。
基本上他都不太曉得他在想什麼,當然這方面而言,利亞也一樣。
明明他們朝夕相處。
「被帶走了嗎……」
梅尼低喃。
被誰?商人?就這麼碰巧酸雨溶掉染劑?剛好利亞又沒戴眼鏡?以至於被人發現他的外貌價值?
但商人會在第九區徘徊嗎?通常事情辦完就走了啊?
諸多疑惑在梅尼腦中盤旋,他盯著利亞之前畫到一半的畫作,思索要不要走近點觀看。
但利亞曾說過,希望他不要看這幅正在畫的圖。
他沒過問原因。
這也是當然的吧,畢竟不必要啊。
梅尼糾結著是否該走近些看畫,他深深吐了一口氣。
決定不看。
他不能罔顧利亞的意思。
只是這麼一來他便失去線索,更不曉得該從何找起了。
直接去一趟第四區尋找?如果是被商人帶走,那他應該會出現在第四區的拍賣會上。
梅尼咬牙,只好調查最近的拍賣會日期。
他沒料到的是,利亞是被更棘手的人物帶走。
「你、要去四區?」
晚餐時間,梅尼提出他接下來要前往的地區。歐佩聞言不禁疑惑,「你不是最討厭那種地方了嗎?」
「如果利亞被商人帶走,那他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那裡。」
「畢竟是、黑市啊。」
「最大的拍賣會也辦在那,像利亞這種條件外貌,應該不會出現在奴隸拍賣場所,而是上檔次的拍賣會。」
「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被商人帶走吧……」
「那你說說看,他會在哪裡?」
梅尼挑眉,語氣中沒有挑釁的意思,單純是提出疑問。
「年輕俊秀、黑髮黑眼,應該能賣很好的價錢吧。」
梅尼彎起唇角,卻不是在笑。
「那、那我也要去。」
「不行,你要留下。」
歐佩一愣,梅尼接著說:「你有自知之明吧?利亞是異界之人,可能難以深刻體會自身外貌的價值,但你不一樣,你本來就出生於此,你比他更懂這個世界的規則。」
歐佩咬牙。
記憶一幕幕重現,漫天火光、被擄走的親人,他們戰鬥民族可以一擋百,卻擋不了有心商人計畫性的殲滅。
彌涅爾瓦民族的存亡由我們決定。
我們就是命運。
你們的能力要拿來效忠主人。
──憑什麼!
年幼的他咆嘯,赤手裸腳,擋不下攻勢。
也擋不下心中怒火的反噬。
噠。
猝然一聲彈指拉回歐佩的思緒。
「回來。」
梅尼的手還在他面前。
「別去回憶。至少,不是現在。」
「是……」
梅尼這時才收回手。
「我一個人去四區即可,你就看家吧,歐佩。替我保護這個家。」他嘆息,「至於肅清……我盡量在肅清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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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越埋越多,我要吐血身亡了(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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