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一方

　　配對：Mingyu x Jihoon

　　說好的兩千字極短篇呢？目前八千多字囉（遠目）

　　　　聚焦沉默（中）

　　「知道高級訂製服是什麼嗎？」

　　李知勳搖頭，他不曉得，但他願意聽。

　　聽金珉奎講話，往往比自己開口來得輕鬆許多。

　　「穿得起高級訂製服的客戶在全世界大約兩千人左右……嗯，應該少於兩千人。而且不是有錢就能擁有。巴黎時裝週會展示出這些衣服，每件的價值都奢華得令人驚嘆──」金珉奎笑了笑，「奢華到讓人覺得浪費的程度。」

　　「你不想再看見了嗎？這些現象。」

　　李知勳直覺性的回應。

　　「可以這麼說吧，所以我才回韓國。」

　　拋下這句，金珉奎起身走向廚房，沖泡了杯紅茶加鮮奶，另一杯則是黑咖啡，轉身走回客廳時李知勳正伸手要接那杯咖啡，金珉奎卻收回手，拿了鮮奶茶給他。

　　「為什麼不是咖啡？」

　　李知勳囁嚅。卻沒有拒絕那杯暖熱的鮮奶茶，將之捧在手中。

　　「你又熬夜。」

　　「你不也是嗎？」

　　「對，姑且當作還在調整作息。」金珉奎喝了口咖啡。

　　「你回國都多久了……」

　　「沒多久，看看這些擺設。」金珉奎大手一比，地上還放了些搬家用的袋子及紙箱，除此之外皆乾淨整潔。「很想快點整理完啊。」

　　「回韓國後你要在哪工作？還走秀嗎？」

　　「我很久沒走了，回來應該也不會走吧。」

　　「專攻服裝設計？」

　　「大概吧，反正我本來就是學這個的。」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彷彿未曾離開過，事實上也隔了好些年沒聯絡了。這次能再搭上線，單純是世界小得可以──李知勳是位雜誌編輯工作者，而好死不死這次專訪內容需要訪問的對象是許久不見的同校學弟金珉奎。

　　剛回國的時尚界超級新星──金珉奎。

　　書名上該是類似的標語，而李知勳只覺得刺眼。

　　走過大大小小的時尚秀，同時也是位知名服裝設計師，除此之外整體造型及展演空間的規劃他也曾一手包辦過，年紀輕輕大有可為，近乎傳奇般的存在。

　　當然若沒關注時尚界的話，一般路人多看他兩眼也只是覺得他長得非常好看、身高又高、身形同樣無可挑剔的關係，不會多作連結。

　　李知勳以為這個工作任務不會太困難，只是約出來做訪談而已，加上上司曉得他與他曾是學長學弟的關係後，更堅持專訪該交由他來，派其他人的話金珉奎說不定不會答應接受訪談。

　　於是他們約了這天到咖啡廳準備訪問。

　　但一見金珉奎那張許久未見的俊臉及露出虎牙的熟悉笑容，有些回憶湧了上來，難以壓抑。

　　應該要制式化禮貌性開口告知感謝你抽空接受訪談這句話，結果脫口而出的卻是你一點都沒變，還是一樣討人厭。

　　李知勳不是笨蛋，也沒那麼遲鈍，早在金珉奎開口告白前，就曉得他對於他的感情不是純粹友情這麼簡單。

　　金珉奎捧著他的臉吻了下去，他能感受到對方充滿不確定性的情緒，包含富有不安的顫抖。

　　他該躲嗎？

　　在思考這件事情以前，便加深力道回應金珉奎的吻，更削減對方的不安。

　　但他自己呢？他不安嗎？他害怕嗎？是的，一切是肯定的，只是他終究沒談過戀愛，不曉得這無以名狀的情感為何物。

　　金珉奎的吻得到回應，彷彿得到授權，他變本加厲輕咬住對方的唇，使得對方無法緊閉雙唇，接著撬開貝齒探入其中，交纏起來。

　　直到喘不過氣，李知勳下意識抵著他，他才像是醒來般放過對方的唇，身子稍微往後退，李知勳脹紅整張臉輕喘的模樣映入他的眼裡及心裡。

　　李知勳的抵抗，感覺不像真的抗拒。

　　「知勳哥……」

　　金珉奎想再訴說一次他喜歡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但李知勳此時只是往後退，縮到床的角落。一句話也沒說，視線沒有移開，直直盯著他瞧，瞧得他又不安了起來。

　　「……我、呃、」

　　金珉奎不曉得接下來該講些什麼，不過李知勳回應他的吻這件事情是千真萬確的，並非他自作多情。

　　李知勳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沒真的說出口。

　　洗衣機依然轟隆轟隆作響。

　　這二十分鐘也真他媽太久了點。他想。

　　談沒兩句就想離開咖啡廳這個令他窒息的場域，後來又想起自己找上金珉奎是為了公事而又折返。他曉得他有多溫柔，要求他載他一程的話對方絕對不會拒絕。

　　「不是要訪談嗎？剛剛聊天的內容算是訪談的一部分嗎？」

　　金珉奎笑著說，像是調侃又似輕描淡寫的事實。

　　李知勳這時才拿出放在背包已久的筆電，喚醒後點開事先準備的筆記，總算要來逐字逐句訪談撰寫報告。

　　「回國多久了？」

　　「一、兩個月吧，上個月底才找到房子。」

　　「為了什麼回來？」

　　「剛剛回答的不算數嗎？」金珉奎苦澀的笑，比他手上那杯咖啡更苦。「國外的時尚產業可能沒那麼適合我。」

　　李知勳打字的手停下，望向他，皺起眉。「能講得更清楚點嗎？」

　　「時尚產業過於奢華浪費，有件衣服甚至使用了一千顆吹製出來的玻璃珠製作成衣服，又或是製作這些訂製服要花的時間人力金錢遠遠超過一般人想像得到的數字。」金珉奎深吸口氣，「太浪費了，不適合我。」

　　「那你這次回來依然是服裝設計師的身分不是嗎？一樣會使用到的素材還是很奢侈的吧？」

　　李知勳問這題筆記上其實沒有，只是單純好奇。

　　「可能會改變耗材，使用環保一點的素材吧。」金珉奎聳聳肩，「大不了更改方向，往策展人方面發展。」

　　「都已經有這般成就了……還要改變嗎？」

　　聞言李知勳一愣，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行？」

　　又來了，又是那個露出虎牙的可愛笑容，融化無數人心的笑顏。

　　「……高級訂製服也只限在巴黎吧？」

　　李知勳從談話中得知的有限資訊讓他提出這個疑問。

　　「紐約、倫敦、巴黎、米蘭，哪個不奢侈？」

　　「你在國外這麼久，得到的結論只有這個嗎？」

　　「嗯。」

　　金珉奎頷首，又喝了口咖啡。

　　「所以我想回韓國，想試著改變這個局面。」

　　李知勳猶豫了一會兒，又開始動手打字，將之記錄下來。

　　「你的這些話，我不曉得有多少會被刊登上去，也不知道多少人會持正反意見，你的這段話在挑戰時尚圈，會造成一定程度的影響力，你確定你還要讓我寫這些上去嗎？」

　　「寫吧，我沒關係。」

　　金珉奎低眸將咖啡喝完。

　　李知勳縮在牆角，像隻小貓，只差沒對他嘶牙咧嘴。

　　「知勳哥……」

　　金珉奎躊躇一陣子，還是開口好了，只是才喊了對方的名字，就被李知勳一句凶狠的「閉嘴，你不要講話」給打斷。

　　這下要他怎麼辦才好呢。吻下去那刻，金珉奎根本沒想到後果。

　　「你這個笨蛋。」

　　沉默良久，李知勳劈頭就是這句。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明年要出國嗎。」

　　這下換金珉奎沉默。

　　「你現在這樣是什麼意思。」

　　李知勳咬牙擠出話語，「告白完然後呢，就出國了嗎？就能當作沒這回事了嗎？你有顧慮到我的心情嗎！」

　　「知勳哥，不是這樣的、」

　　「那是哪樣？接吻了然後呢？然後呢！我們的交往頂多一年，你就會出國！」

　　「知勳哥，我還是會喜歡你。」

　　「人的感情如果能這麼單純就好了，怎麼可能不變質，不變質的話那又怎麼會有這麼多外遇劈腿的事情發生。」

　　金珉奎也不曉得該如何去證明自己的真心不變，但真的嗎？一年兩年，甚至長至十年，還會一樣嗎？

　　「所以，這樣就好。」

　　李知勳身子向前傾，伸手抓了金珉奎上半身只穿著外套的領口往自己身上帶，金珉奎反應不及便往對方身上倒，整個人欺到他身上。

　　李知勳閉眼主動吻上他，是個更加濕熱溫軟的吻，撩撥兩人的身心。

　　一年的時間。

　　僅有身體也罷，他們想要彼此。

　　李知勳喝完了手上那杯熱鮮奶茶，金珉奎接走杯子洗淨，這次給他了一杯熱牛奶。

　　「怎麼不是茶了？」

　　「怕你不好睡。」

　　李知勳真討厭他這份留心這份溫柔，他將自己賠上去也不夠。

　　「你自己又喝咖啡。」

　　「我今晚要畫設計稿，這次回來剛好搭上國內時裝週。他們有邀請我參與某系列作品，讓我發揮。」

　　「能透露嗎？」

　　「嗯……是知勳哥想知道，還是訪談所需？」

　　李知勳聞言只是蓋上筆電，以表示他的好奇心純屬個人。

　　「嗯……」金珉奎狀似思考，最後僅說了句，「主題……就像你我這樣。」

　　太抽象了。

　　李知勳蹙起眉，沉默。他想等金珉奎接著說下去，但對方也沒有想再開口的意思。

　　他只好另外扯開話題，「……剛剛怎麼泡鮮奶茶給我？」

　　「想讓你試試英國帶回來的紅茶，又覺得加點鮮奶會比較好入眠，而且還比較有鎮定心神的效果。」

　　李知勳想扯開笑，卻是徒勞。

　　「你又知道我有失眠困擾。」

　　「從以前就有了不是嗎？不對，應該說認床？淺眠？總是睡得不太安穩，必須把自己搞得很累很累才能好好入睡。」

　　偶爾他們以前纏綿完李知勳累得睡去，有時睡到一半卻會驚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這時金珉奎會將他緊緊抱在懷中。他無法排解他的憂愁也無法理解對方睡不好的原因，他只曉得對方若好不容易睡著是很難叫醒的，這點倒是沒什麼關係，反正金珉奎也喜歡輕吻對方的臉頰或染過卻褪了色的髮旋。

　　李知勳想嘟嚷兩句現在比較好了打擊金珉奎的話語，但仔細想想其實這症狀並沒有改善多少，於是閉嘴不語。

　　「知勳哥。」

　　「嗯？」

　　「我還是喜歡你。」

　　金珉奎直盯著李知勳的雙眸，鄭重地說了這句。

　　──眼裡有星星的孩子。

　　他想。大概就是指金珉奎這種人吧。

　　水亮亮的，談起夢想談起理想談起感情，眼底的星空璀璨閃耀，又不似白天光明得刺眼，那片星海之美，大概就是金珉奎現在的模樣吧。

　　「我回韓國了，也不會再出國了，跟我在一起吧。」

　　金珉奎牽起李知勳的手，開口：「這次，跟我談感情，好不好？」

　　李知勳認為人生最荒唐時期莫過於大三那整年。

　　他與金珉奎維持整整一年的炮友關係，他不敢放真感情，但其實他很想。只是放了的話那又如何？反正金珉奎將要出國了，在他升大四、金珉奎升大三當出國交換學生那年。

　　金珉奎出國的話遇見的人多了，也一定會碰到比他更好的人。

　　感情是會變質的，時間能沖淡一切，李知勳才不相信對方回國後還會記得與他的這段情感。

　　每次在對方身下喘息，都覺得對方太過溫柔了，身暖心也暖，總是問他可不可以了、會不會痛、不舒服要講，什麼都顧得週全，事後清理也往往是他抱著他去浴室沖洗，洗去一身疲憊，但李知勳僅感到更累。

　　「我好累。」

　　「不然我等等幫你按摩？」

　　「……不用了。而且我好餓。」

　　「家裡沒什麼食材耶，還是我等等出去買，回來煮給你？」

　　「也不用了。」

　　李知勳閉上眼，深吸口氣再深深吐氣。

　　「你不是餓了嘛，那你想吃什麼？」

　　「……那你呢？」

　　「我不餓，所以看你。」

　　「一起出去吃吧，路上看有什麼就吃什麼。」

　　李知勳睜開眼起身，擦乾身子，穿上衣服。

　　兩人下了樓，呼出的氣息有白煙，空氣冷得令人覺得會凍傷。

　　李知勳走在前頭，金珉奎跟在後面，直到他喊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知勳哥。」

　　李知勳停下腳步，沒有轉身。

　　「你之前問我何時出國，我現在告訴你，十二月底。」

　　金珉奎跟上李知勳的腳步，停在對方身後。

　　「出國前，能再聽一次你唱歌嗎？」

　　才不好呢。

　　想都別想。

　　你以為我會稱你的意嗎。

　　滿腦子拒絕的話語，但說出口的卻是一句好啊明天社辦見。

　　──在那之後，他沒再開口唱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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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樣就是如果覺得OOC請不要殺我（躺平）

　　初衷是兩千字極短篇欸，我怎麼廢話這麼多（抱頭）原本還想說分上下回就好，結果就變成上中下回了（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