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一方

　　此為ＢＬ搖滾音樂劇《新社員》同人之延伸

　　配對：師葉月（小八）Ｘ甯常夏（莉莉絲）

　　　　 One Step Two Steps 

　　　　◎

　　師葉月做了夢。

　　身在大海裡，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藍，她大吼大叫發出了聲音，卻無人回應。她只能游著游著尋找同類，卻孤單地發現沒同類聽得出她的叫喊。

在這廣闊的大海中

一頭鯨魚孤獨的說著話

不論如何大喊都無法對頻

徹骨的寂寞使牠閉上了嘴

　　此刻她成了只能發出  52 赫茲頻率的鯨魚。

　　然後她驚醒過來，全身是汗，以為自己回到了很久以前。她抹了抹沾濕額髮的汗，下意識往左手方看，甯常夏正對著她睡得皺起眉，她看著也笑了，伸手戳了戳對方的額頭，讓對方的眉眼放鬆下來。

　　她不再是只能發出  52 赫茲頻率的鯨魚，她身邊有她就夠了，她聽得到她發出的叫喊，這樣就夠了。

　　原來這幾天師葉月加班除了真的是截稿前夕焦頭爛額外，還多了偷偷查詢婚紗攝影的這項功課，剛開始查時不小心被同事撞見，還以為她上期雜誌刊登做婚禮主題還不夠，下期要繼續延伸，被調侃後不小心脫口而出想結婚，惹來一群好同事們關心。

　　跟女友愛情長跑五年多，終於要一起飛去國外結婚了嗎？同事調笑，她回以微笑說：沒有啦，兩人喬不出長假，拍拍婚紗當形式囉。

　　事實上她是打算如此而已沒錯，但突然提議一起拍婚紗太奇怪了，還是正式向對方求婚比較好。

　　她很早就向家裡出櫃了，身邊的人大多看見她的型也不疑有他地判斷她的性向。時至今，父母與她雖稱不上冰釋，但也沒有起初那麼反彈，甚至僵著臉對她說找個人穩定下來就好、有人陪在身邊就好。即使她已搬離家已久，聽到這段話還是忍不住鼻酸。

　　甯常夏這邊則是與她正式交往一年半後，不小心在與父母聚餐中脫口而出跟她的關係不是朋友或同事，而是女友。事發後師葉月比她還慌張。

　　不要緊，我會好好跟他們溝通。她還記得她快哭的表情，皺成一團的臉，仍然堅強的說出這句話。

　　甯常夏家比起師葉月家更翻雲覆雨，師葉月很早就有這樣的型，即使父母不太能接受但好歹有些預感，甯常夏就不一樣了，完全沒有預兆的出櫃，差點沒嚇死兩位老人家。

　　不過甯常夏也比師葉月想的堅強多了，她個人是出櫃後沒多久便直接搬出去住，電話會接訊息會看不過幾乎不回家。甯常夏可不一樣，事情發生後她幾乎天天往家裡跑，為的就是希望她父母能好好聽她解釋，雖然她的真心大部分只有母親願意聽，她爸完全不想理她。

　　很長一段時間甯常夏非常消沉，師葉月無從干涉起，令她同樣挫敗。

　　直到有天甯常夏的媽媽邀她一起回家吃飯，當時甯媽媽認真問了很多關於同性戀的問題後靜默很久，才叫躲在房間裡偷聽的甯爸爸出來吃飯，四個人餐桌上面面相覷，甯爸爸深吸口氣後說聲吃飯吧，沒有什麼事情比吃飯更重要，算是拐彎抹角答應她們兩個交往。

　　雖然好幾次甯媽媽習慣性遺忘她的性向，好幾次詢問她要不要跟某某人的兒子吃飯，甯常夏無奈歸無奈，但也不難理解要一個過了半輩子一直認為女兒會找到愛她的男人嫁掉的思想，無法一時半刻轉換過來。

　　這些師葉月都看在眼裡，即使甯常夏試圖隱瞞卻瞞不過她。

　　師葉月花了很久的時間調適才發覺甯常夏跟她在一起不是為了有個伴，是真的愛她。

　　對，她很遲鈍，但她的感情也很真心，將對方捧在心上，不讓害蟲欺負她。

　　後輩的叫喚令她回了神，五年來似乎變了很多，也似乎始終如一。

　　　　◎

　　她們如火如荼展開婚禮的準備，邀請來的親朋好友都是知道她們交往多時的朋友群，當然少不了她們相遇的起點搖研社好麻吉們，安啟凡接獲通知時還差點哭了，除了恭喜與祝妳們幸福外幾乎說不出別的話，裴世廣把電話搶過去溫溫說了祝賀的話，確認好時間地點日期後就立刻掛電話，連師葉月想凶巴巴對他叫喊的時間都沒給。

　　甯常夏聯絡了雷殷甲與東聲敏，兩人臉上都爬上歲月的痕跡，先是噓寒問暖後不冷不熱的提到婚禮正在籌備的事，視訊中的雷殷甲跳起來抱住東聲敏大叫「你聽到了嗎！東！我們的學生要結婚了！」對方一臉無奈的扳開黏皮糖的牽制，低低對她說了聲恭喜，會空下時間去的。

　　而師葉月正要打電話聯絡都衍吾的時候，電腦螢幕突然閃了一下後出現顧培三放大的帥臉，無預警的畫面讓她大叫了聲，惹來甯常夏的關注，接著又出現尖叫聲。

　　顧培三調整了一下畫面後往後站了幾步，總算看起來不那麼驚悚。他劈頭說了恭喜、祝妳們幸福，原本令她們摸不著頭緒，才後知後覺顧培三是在講結婚的事情。

　　「身為一個超完美執事怎麼可能連這點小事都還要妳們通知呢，我會直接安排好老闆的行程，抽空去參加的。」

　　「欸！不准搭直升機趕過來，場面會很混亂很可怕！」師葉月想起她的夢，一陣寒顫。

　　「是，不會搭直升機過去、」「哈哈哈！聽說妳們要結婚啦！祝妳們幸福啊！」顧培三話還沒說完，畫面中突然出現都衍吾放大的臉，師葉月不小心失口飆出髒話。

　　他們又閒聊幾句後師葉月似乎想起什麼，對著電腦大喊：「欸！不准再隨便駭入別人的電腦！照正常的方式來啦！」一喊完顧培三便將畫面切掉，幾乎同時甯常夏的手機響起鈴聲，接起來後傳來的是顧培三穩穩的聲音說「祝婚禮順利進行，不用跟我講時間地點日期了，這些我都知道，晚安，再見」後掛了電話，甯常夏與師葉月錯愕許久，爆笑出聲，大家都沒變。

　　她們也通知了父母，都沒正面答覆會不會來，但聯絡完後彼此鬆了口氣。

Yesterday I saw a lion kiss a deer
Turn the page maybe we’ll find a brand new ending
 

　　如果人生能重來，她們可能還是會選擇彼此，只因沒遇見更好的人了。只是人生重來的話，出櫃的時機甯常夏可能會選擇得更好，但人生無法重來，有個人願意與她長相廝守，這樣已經足夠幸福了。

　　她們討論結婚事宜討論很久、幾次差點吵起來，但其中一方會主動道歉，又言歸和好。原本師葉月還開玩笑提議乾脆來辦個Cosplay婚禮，遭甯常夏搥胸拒絕。

　　她們不想要太轟轟烈烈、鬧得非常盛大，只是希望一切從簡，畢竟來得人應該不會太多，光是父母會不會出席就是一件相當值得提心吊膽的事。

　　後來她們決定婚禮不辦在教堂，辦在能眺望海邊的一間咖啡廳。店老闆是大學畢業後與幾個朋友攢了錢（包含都衍吾大方的投資）合開了店的安啟凡，多方討論後安啟凡也很樂意幫忙，裴世廣倒是有些悻悻然的說對對對別人的婚禮比較重要，甩都不甩我的求婚，被安啟凡一句改天認真點求婚就考慮考慮堵回去。

　　師葉月好不容易在死線前把工作全部超前做完還差點昏倒在公司，甯常夏知道後擔心的提議不如別拍婚紗了妳先好好休息，被師葉月跳起來大叫駁回，怎麼可以不拍！

　　於是兩人強整精神，浩浩蕩蕩跟著婚攝團隊跑了很多地方，夜晚兩人幾乎一沾床就睡，累得提不起更多精力應付工作與婚禮外的其他事情。

　　　　　　◎

We belong to the light　We belong to the thunder
We belong to the sound of the words　We've both fallen under
Whatever we deny or embrace　For worse or for better
We belong, we belong　We belong together

　　她們的婚禮並不完全照著一般傳統流程走，家門前迎娶與新郎過三關等俗禮都沒做。

　　而婚禮配樂找來原東寺高中她們的下一屆搖研社學弟妹幫忙演奏，場面比起莊重的婚禮，更像是一場派對，一切正如兩人想要達到的效果。

　　儀式開始前師葉月還在焦慮答應當證婚人的顧培三怎麼還沒來，安啟凡便拿著手機衝過來說「呃、三三要妳聽電話」，她接過電話後顧培三叫她走到落地窗旁往外看。

　　一大片落地窗的位置能直接眺望大海，只見海的那端顧培三帥氣開著船直航而來，還撥了瀏海說句我們快到了。

　　好，沒搭直升機，很好……但沒必要開船吧！師葉月已經懶得吐槽過了這麼多年顧培三依然有誇張神奇的各種技能。

　　師葉月回頭將手機還給安啟凡，對方朝她露出微笑。

　　「感覺好不可思議。」

　　「嗯，是啊。」

　　「謝謝妳選擇將妳終生大事的地點辦在我們這裡。」

　　「謝什麼，只是剛好有這個地點好選而已。」師葉月笑了，眼尖看見門口處蹦蹦跳跳進來的都衍吾，即使當了大老闆，私底下還是像個孩子。她朝安啟凡揮揮手，走過去找都衍吾與顧培三敘舊了。

　　沒找安啟凡當證婚人的原因很簡單，彼此心照不宣。

　　好不容易大家都坐好位子，咖啡廳內特意空出一部分當儀式進行的區塊，顧培三已站定位，師葉月朝他點頭，筆直走過去。

　　師葉月這天將頭髮往後梳，合身西裝英挺俊帥還化了淡妝，氣勢逼人。

　　樂團奏樂後，甯常夏穿著禮服頭蓋白紗卻略顯違和的穿了筆挺的西裝外套，一隻手裡似乎還提著什麼，獨自一人踩上紅毯，兩人的父母皆沒來。一旁坐定的雷殷甲突然起身牽起甯常夏的手，對她點頭，充當父親的角色。

　　東聲敏欲言又止，還是讓他去了。

　　甯常夏走到師葉月面前，隔著白紗看不清臉，卻能感受到臉上帶著甜笑。

　　當她一站定位，兩人皆沒開口，只見師葉月微蹲了身，甯常夏從提著的袋子裡拿出同款白紗，戴到對方頭上。

　　證婚人顧培三宣讀完結婚證書後兩人相對立鞠躬敬禮，替彼此戴上戒指，掀開頭紗親吻對方。

　　在場的人總算驚覺甯常夏略顯違和的西裝外套以及理應是新郎角色卻披上頭紗的師葉月是怎麼回事了，她們之間沒有誰是新郎誰是新娘，單純的想結為連理，就這麼簡單。

　　對於服裝她們討論了很久，她們的共同想法是不希望同性結婚還要被刻板性別框架框住，但甯常夏很想看師葉月穿西裝，對方也很想看她穿婚紗，折衷下只好這麼做，雖可能不盡完美，至少意念有傳達到。

　　雷殷甲即使不是兩人真正的家長，還是在一旁哭到不成人形，被同樣眼眶泛紅的東聲敏拎回去座位坐好。

　　師葉月牽著甯常夏要走回座位上時餘光瞄到有幾個人掩著臉正準備走出門口，她不顧所有人的焦點還放在她們倆身上時突然邁開長腳跑了過去，同時甯常夏也看到了，提起裙擺一齊跑了過去。

　　顧培三不曉得何時早就移動到門邊，等兩人都跑了出去後順手關上大門，拍了拍手請廚師們端菜上桌，轉移眾人目光。「好了，開吃吧，新人等會兒就回來了。」

　　其實咖啡廳坪數不大，內外加起來不過十張桌子的座位，但為了今天的婚禮有巧妙改變辦桌的菜單及調整上菜速度，就是為了希望大家都吃得盡興。

　　顧培三回到自己那桌坐下，都衍吾便湊過來問，「剛剛門口的是誰啊？三三你有看到嗎？」

　　顧培三順著都衍吾的視線往門口看去，只說了句「對她們來說很重要的人」，都衍吾「喔」了聲，是不是真的理解就不得而知了。

　　　　◎

I went walking with my mama one day,

When she warned me what people say,
Live your life until love is found,
Or love's gonna get you down.

　　師葉月喊住背對她們的幾位長輩，一時半刻講不出別的話，只擠得出一句，「謝謝你們，還是來了。」

　　師葉月的媽媽回頭抱住她，而此時甯常夏的媽媽也扭頭走向自己的女兒，用力抱在懷裡。

　　甯常夏早已哭紅雙眼，比剛才走紅毯還緊張。

　　「祝妳們幸福，有個伴互相照應也好。」甯常夏的母親抹了抹女兒臉上的淚，「把妝哭花就不好看了。」

　　她們不約而同望向兩個還僵著不肯轉頭的男人的背影。

　　「孩子的爸、」甯常夏的媽媽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對方身子一顫，回過頭紅著眼眶，不是對著甯常夏，而是對著師葉月叫喊，「我不管妳的性別，只要妳願意好好對她！」略顯嘶啞的聲音道出一切。

　　他剛到會場就看到雷老師充當爸爸角色牽著她走紅毯，內心感到非常不是滋味，但女兒要與同樣性別的對象結婚，還是讓他無所適從，即使他試著調適好一陣子依然無法適應。

　　甯爸爸伸手拍了拍師葉月的爸爸的後背，說了聲「親家」，算是終於好好表達完自己的立場了。

　　那天師葉月的爸爸始終沒有回頭，但聽師葉月的媽媽事後轉述，爸爸回到車上後哭得很慘，幾乎說不出話。

　　　　◎

　　婚禮順利結束後師葉月與甯常夏順便沿海遊玩台灣一圈算是蜜月，好不容易玩回台北後現實壓力排山倒樹襲來，那個月兩人差點沒累垮。

　　「欸、」

　　「怎樣？」

　　「好──累──喔──」師葉月讓自己放倒躺在床上喊了聲，一旁的甯常夏笑了笑回答，「我也好累喔。」

　　師葉月望著她的笑顏，直起身子，從隨身包內拿出一樣東西遞給她，「這個給妳，很早之前就想送妳了，但前陣子太忙了所以拖到現在。」

　　「這什麼？」甯常夏一接過禮物的當下便看出來是一支口紅。「送這個幹嘛？」她拆了紙盒包裝，是支以霧黑為底上面有亮面線條勾勒文字的專櫃唇膏，她轉開看顏色，依然不明白為何她要送她這個。

　　「還記得幾個月前妳翻的雜誌嗎？」師葉月側身撐著頭看她，「妳可能沒意識到妳會一直翻到春天特輯那頁，這是那個模特兒代言的聯名款唇膏，覺得應該會很適合妳，前幾天好不容易有空溜去百貨公司看貨才買。」

　　很嫩的粉橘紅色，色調極淡，卻意外飽和。

　　似春天的愛戀，輕柔的、夢幻的，但比想像中紮實。

　　「我一直認為，妳比她更適合這支口紅。」師葉月傻氣的笑，令甯常夏一時不曉得該說什麼，僅輕輕在對方額頭上一吻當作回答。

若妳一步兩步向我走來的話，我會就這樣在原地等候

讓我們的愛情，不會覺得太快

Say you love me　say you love me

TN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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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滑鼠不曉得是壽命快到了還怎樣，感應好差ＲＲＲ（偷抱怨）

好啦，一樣，這本八成不會加印～所以在此把全文放上乃，謝謝大家～（？）